静静地站在夜风里时,占色失神了。
此时,天幕黑沉。
此地,光线很差。
人的感觉在阴暗或黑暗的环境,会和白日不同。感受会更强烈,神经会更清晰,一切思维会更贴近心的本能。刚才漫长的对视,彼时久违的宁静,难得的时光沉寂,恍惚得她以为在做梦,而梦里是她的白马王子出现了……
那一刻,她忘了动弹。
可是,在男人身上浓烈的酒精味儿扑入鼻端时,在他带着酒气的咕哝声音传入耳膜里时,她差点儿神游到天际的理智突然唤醒了她的灵魂。
傻叉!
你在等待谁的青睐?!
你在等待谁的寻找?!
恨恨地咒骂着自己的花痴病,她受不了自己又受男色诱惑的脑子终于清醒了。果然,一件事儿干多了,就会变成习惯。这些日子跟姓权的来来回回的纠缠,竟让她的身体,或者她的心,慢慢的熟悉了这个男人不着调的节奏,忘了反抗。
乍一想到这儿,她伸出手就推开了他。
“权少皇,你——”
“占小幺,你——”
两人几乎同时出口,可一个‘你’字挂在嘴里,又诡异地都住了嘴。
看着他,占色头皮发麻。
权少皇,他或许不是一个坏人,可他却神秘得像一座上古的墓葬,依她那点儿脑子根本就玩不过他。更何况,他现在喝醉了酒。男人喝醉了酒偶尔动动情,完全不需要上半身的脑子,可以单纯用下半身的本能来支配。
她竟然差点儿被迷惑——
悲了个催的!
越想越懊恼,她觉得再像现在这样三头两头纠缠一次,早晚得被他整得精神分裂不可。
略一思索,她率先开口,“权四爷,小庙容不小大菩萨,你来干嘛?”
男人伸臂拉近了她,唇角挂着她熟悉的笑,迷人又深邃,“占小幺,不破坏气氛你会死啊?”
“不会死。”眯了眯眼睛,她心肝儿抽了抽,眉头挑了起来,“可是权四爷,现在咱们两清了,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?”
“两清了?”男人挑眉。
“章中凯出事儿,你有间接责任。你真的该去医院看看他现在可怜的样子。如果我之前真欠了你什么,可出了这件事,我觉得再欠得多,都没有人的生命贵重。而你没有为此愧疚,也没有支付半毛钱的医疗费……因此,两清了。”
“呵!”抬手抚上她的脸蛋儿,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,权四爷邪气的唇挑了挑,哧地笑了,醉意朦胧的黑眸,带着一抹仿佛划破月色的寂寥。
“要爷说清不了呢?”
占色甩开他的手,面色淡然,“你的思维我阻止不了,不过我的决定也不喜欢别人干涉。”
“占小幺,老子真怀疑你脑子怎么长的。你就这么淡定?”
她淡定么?
占色掀唇,浅浅的笑,里面夹着涩。
不知道是对他说,还是自言自语,她语气有些轻飘。
“每一个淡定的女人,都有一个很傻很天真的过去。”
对,执著是魔。
现在的她,对于‘不知道,不透彻,不理解’的东西,一律不碰。
那是一种缘于她自我保护的本能。
权少皇凉凉勾唇,若有似无的笑容复杂难测目光轻谩又专注的与她对视着。带着酒劲儿的他,依旧尊贵冷傲邪气又张场,姿态像一只捕猎的雄鹰,眼神带着点儿醉态的魅惑与阴鸷。
下一秒,他凉薄的唇启开。
“至于这么苦大仇深?谁伤过你?”
苦大仇深?
双手抚了抚脸,占色冷冷看着他,“权四爷,如果你从小不是丰衣足食,不是宝马金鞍,而是一切都只能靠自己,你就会懂……除生死,无大事。没有什么比自我保护更为重要。”
沉默了两秒,男人勾唇,又笑,“我懂。”
“你懂个屁,你生活无忧,你想要什么垂手可得,能一样吗?”吸了一口气,占色越说越糟糕了,站在棚户区,几十米外就是她租住的廉价小屋,而她的面前,男人开着的是价值几千万的豪奢跑车……
这就是差别。
说到底,他姓权的之所以能肆无忌惮的欺负她,左右她,掰扯她,不就是因为他的地位,他的身份,他的权势,他的金钱么?
要说明白,就趁现在。
要说断开,就要彻底。
吐出一口浊气,她淡定了眉目,定定看着他,小脸儿端得十分严肃。
“还有一个事儿,我不如一并告诉你吧。现在有好心人资助了我们治疗费,章中凯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。”
男人眯眼,笑了,“那恭喜了。”
占色浅笑:“谢谢,最主要的是,我决定嫁给他了。”
嫁给章中凯,这当然只是她随口说出来唐塞这个男人的借口。即便她占色再伟大,再甘于为了内疚去牺牲,也不会用自己后半辈子的婚姻去偿还。
可不这么说,姓权的能死心么?
一颗炸弹,却把空气诡异的炸得停滞了。
沉默。
昏暗的灯光洒了一地的清冷,夜风突凉。
好一会儿,权少皇才问:“占小幺,你什么意思?”
“字面意思,很容易理解。”
眸色幽暗微闪,男人高大的身体往前挪动一步,逼近了她。他的高大将她的娇小整个的淹没在灯光的阴影里。而他深沉阴鸷的双眸,刺刀般死死地盯着她,突然炸毛的样子,像一头吃人的猎豹。
“占小幺,你他妈再说一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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